设计哀荣 铸造丰碑

编辑:日期:2017-12-14

口述  王一方

电影《相约星期二》里有这样一组镜头,事业有成的学生阿尔博姆去看望渐冻症(学名为脊髓侧索硬化症)缠身的老师莫里教授,房间里却传来悦耳的音乐声且和着童声朗诵,原来莫里正在家里举办告别仪式,只见他慈祥地端坐在花间,聆听后辈为他配乐朗诵告别辞,就像是一场Party,阿尔博姆没有赶上全程,脸上流露出遗憾,谁知莫里教授开朗地对他说,你下次赶早。原来,这样的道别仪式还不止举办过一次。电影院里,只听见中国观众在发感慨:活人办丧事,真是活见鬼。不错,生死两界,活着是人,死后叫鬼,而人鬼情依恋,是穿越、也是超越。

俗话说“人死如灯灭”,当一切归于黑暗和寂静,于是便有了黑暗的恐惧,本人不舍产生忧伤,亲人不舍滋生出哀伤。然而,恐惧、忧伤、哀伤不会自然消退,需要有强大的对冲力量去稀释,去释怀。对于权倾一时、富可敌国的企业家大佬来说,生前事“一支笔”决策,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身后事却由不得你,最不甘的就是撒手。这生前死后形成的巨大落差,仿佛被扔进无底的黑洞。死亡的恐惧不只是源于疾苦的折磨、现世的眷恋,更多的是源自于未知的迷茫。墓地可以极尽豪华,灵魂何以安顿?媒体可以肆意喧嚣,亲人、朋友、事业搭档、竞争对手内心深处如何评价这一生的是是非非,爱恨情仇,真是放不下。因此,哀荣不是漂亮辞藻拼凑的表面文章,而是灵魂的安顿,精神的飞翔。

鲁冠球身后的巨大哀荣

10月26日凌晨时分,万向集团官网发布了鲁冠球逝世的讣告,这位“没有退休时间表”的创始人走完了他73岁的瑰丽人生。很快,马云、李书福、郭广昌、南存辉等浙商大佬都公布了致哀词,献上“敢为天下先”、“浙商教父”、“商界常青树”等溢美之辞,马云感慨鲁大叔的骨子里就有那种与生俱来的企业家精神。当众人都“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鲁老却 “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然后死死抓住这个篮子”。鲁冠球之子鲁伟鼎在追悼会上的致辞中说:“最可爱的父亲精神是万向事业的推进器,是全体万向人接力奋斗一生为之前进的目标。”在这些言辞背后,其实,最让鲁冠球心存遗憾的是他由汽车配件王到整车生产商的梦想。可以预言,这条刚刚开启的新路还会让后继者在鲁冠球的光环里爬涉很长一段时间,这才是“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的哀荣。鲁冠球先生的哀荣对后辈而言,不仅是巨大的财富,还是强大的方向感,虽死犹生的人格气场。

哀荣就是身后的荣誉,一份值得如此渡过的人生与命运。小哀荣是短时间里的怀念与传颂,大哀荣则会嵌入历史,化作永恒,是他的对手,他的敌人都无法抹杀和诋毁的生命火光。对常人来说,哀荣只能被动接纳,无法主动设计与创造,但企业家似乎与普通百姓不同,他们在事业上拥有更多的意愿和梦想。因此,设计哀荣,即向死而生,转身去搏,是企业家战胜一切困难,包括战胜疾病与死亡恐惧的精神投枪和盔甲。

哀荣是耀眼强光,照亮死亡的黑暗

乐生畏死是所有动物普遍共具的天性,从国情来看,中国人为什么在死亡面前产生强烈的恐惧与不安?原因大致有四,一是现代医学有盲点,存在各种不确定性;二是医疗社会保障有短板;三是救治过程中技术主义、消费主义主导,人文关怀缺失,四是死亡前后灵性抚慰的缺位。对于企业家群体而言,唯有第二项比普通人优越,他们可调度的资源与财富更多更快,但有钱也难敌死神的光顾,奈何桥外,路在何方?一样迷茫,于是,忧伤总是难免,哀伤总是要降临。唯一能够驾驭的是哀荣的设计感、创造感。

哀荣设计是一道生死哲学的考题,电影《遗愿清单》里,亿万富翁爱德华拥有医疗集团,却无法避免癌症造访与扩散,拥有专机、豪车、别墅,却缺失了亲情,当黑人修车匠卡特在金字塔前询问他:“在你的生命中有没有快乐?”“你是否给别人带来快乐?”这令他语塞。欲望的张扬终究无法战胜死亡宿命的亲吻。在卡特的追悼会上,爱德华似乎想明白了,通过办丧事,人们纪念逝者,让逝者有哀荣,从忧伤到哀伤,从哀伤到哀荣,这个过程中,以情感、意志、豁达、彻悟填充了死亡的虚幻感。

哀荣是人死后有灵魂的荣光,即便肉身殒灭了,但音容笑貌仍在温暖着后人,其精神长久照耀着世人。企业家与普通人相比,有更多对政治的希冀以及社会责任感,在他们去世之后将其放大便构建了哀荣,将自己生前、身后的意向打通。首创原董事长刘晓光生前致力于通过治理阿拉善沙漠,解决北京沙尘暴问题,他虽然身已逝,但精神永远烛照世人,同时,他的梦想也依然在前行。

设计哀荣,铸造家族企业的价值丰碑

哀荣是战胜个体死亡的篝火,哀荣也是可以设计、制造的。哀荣是丰碑,为家族企业的永续发展,确立精神的坐标,如何对身后事业留下“安邦锦囊”,超前布局身后战略格局是许多企业家的心病,远不是遗嘱里的几行字所能说清楚讲明白的,语言的书写与传递总是苍白的。刻舟求剑式的忠告对于后辈并无太多的指导意义,后辈要传承的是企业的价值诉求,创业真谛。

因此,一个人的生死观是生命价值的原点,投射出人生观、价值观,以及企业家身上的财富观、义利观。犹如花开正盛遥想凋零,活得正欢时思考死亡,规划身后事。比如选好自己的墓地,设计好墓地的装饰,自己独立或在传记作家的帮助下撰写好墓志铭,俗话说“盖棺论定”,棺未盖,人生基线已划定,是非荣辱,高下清浊都有了下限,就不再有死亡的恐惧。说白了,死亡的恐惧、不安程度取决于对于未知的不安程度,即对身后事业安排的妥帖度。如果人在生前对死亡的过程(不做插管、气管切开、心肺功能替代,场外营养,尊重死亡的自然过程)和死后的事业做更多的价值引领,而非遗产的分割,财富的让渡,就能很好地消除未来的恐惧和不安。刘晓光先生生前曾说:“我会将阿拉善写在我的墓志铭上。”这些行为是企业家对自己内心的一份安妥,可以让人更好地面对死后悬空未知的事物,避免产生自己真实的形象在死后可能被歪曲的恐惧。

作为一位农民出生的企业家,鲁冠球毕生致力于将汽车底部不起眼的零件— 万向节做到极致。这就是在设计哀荣。事实上,鲁冠球先生在生前已经想到其在身后世人将如何评价他,他用一个特殊的符号让人们永远纪念他,将企业差异化竞争变成了死后世人看待自己的品牌。这位执着于自己梦想的企业家,用自己的经历对“中国梦”做了最好的诠释,从瞩望钱塘繁华心向往之的农村少年,到执掌万亿产业的商界传奇,鲁冠球在浙商群体中,以独特的人格魅力赢得了广泛尊重,他砥砺奋进的创业精神,激励着无数浙商奋勇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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